钟嘉哼了一声,却终究还是遵守了昨天晚上的诺言,没有多问什么。

佳期这才松了口气。

谁知道这天下午她却又食言了,说好坐钟嘉慕的车一起回去的时候,沈青城忽然就打了电话给她,告诉她他在门外等他。钟嘉慕气得脸都包了起来,对佳期说:“你男人真小气!”

佳期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。

走出电视台,果然看见沈青城的车靠在街边停着,佳期左右张望了一下,才硬着头皮跑过去,坐进了车里。

“我上下班的时间一点都不定时。”佳期忍不住对他说,“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。”

“我也考虑过这点。”沈青城低头回复着一封邮件,头也不抬地说,“明天会有一个新的司机上班,你下班的时候他会跟你联系。”

“什么?”佳期失声问道,“我只不过是在这里当助理,你要安排司机给我?”

沈青城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,“在我这里,你不是什么助理。”

佳期失语。

这问题着实有些棘手,可是沈青城的态度摆在那里,她哪有回绝的余地?

佳期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,不知道该怎么纾解,一张脸都是黯淡的。

谁知道刚刚回到小区,她脸上的黯淡忽然一下子消失了——公寓外是一大片草地,向来安宁,可是此时此刻,那草地上竟然汇聚了十来只狗狗,旁边有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男女,看样子像是宠物店的员工,正陪着那些狗狗玩耍。

佳期见到这样热闹的情形,神情几乎霎时间就是一亮,可是下一刻,她又猛地抬头看向他,“这里好多小狗,我们赶紧回家吧。”

沈青城却拉住了她,指了指草地上各种种类的狗狗,“挑一只。”

佳期看了一眼那些狗狗,仿佛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,“啊?”

“挑一只你最喜欢的,养在家里。”沈青城解释道。

“养在家里?”原来这些都是他准备的?佳期有些被吓到了,“可是你对狗狗过敏啊!”

“我可以吃抗过敏药。”沈青城回答道。

佳期还没有回过神来,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忽然带着一只纯白的萨摩耶走了过来,笑着对他们打招呼:“沈先生,沈太太,它叫Leo,沈太太喜欢吗?”

佳期立刻便低头看向了那只萨摩耶,喜欢自然是喜欢,可是她眼角余光却突然发现沈青城的脸往旁边转了转。

她心头猛地一跳,连忙摆摆手,“不喜欢,不要不要!”

“没关系。”那个工作人员笑道,“我们各种种类的狗狗都有,沈太太可以挑自己喜欢的。”

“不要不要!”佳期连连挥手让他退开,“一只都不要,哪个都不要!”

说完,她连忙拉了沈青城,转身就要往楼里走去。

“沈太太……”

“说了不要了!”佳期一面拉着沈青城往楼里走,一面防备地看向宠物店的工作人员,“赶快把它们带走,全都带走!”

沈青城没有说话,任由她拉着自己走进了电梯。

直到电梯门关上,佳期才蓦地松了口气,转头看向沈青城,想看看他有没有受影响,没想到却见到他平静地注视着自己,目光深邃若海。

佳期心头猛地一跳,连忙转过了头,避开他的视线。

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站着,她的心有些克制不住地狂跳,却忽然听沈青城开了口:“为什么不养?”

佳期安静了片刻,才回答道:“昨天我只是凑巧抱了一下那只小狗,我又不是很喜欢狗,没有养的必要。”

“是吗?”沈青城忽然笑了笑,“我还以为是因为我。”

佳期蓦地一顿,忍不住又微微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,再转过头来,咬唇片刻,小声地说了一句:“才不是。”

沈青城听了,神情不变,深邃的眸色却不由自主地温柔了几分。

她说“才不是”,从来都只表示一个意思。

那是她羞于启齿,不愿意承认的“是”。

这天晚上,她又做梦了,又一次看到了年少时的沈青城。

她梦见一只纯白的萨摩耶,她坐在草地上,跟它玩得不亦乐乎,而沈青城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,静静地看着他们。

那只萨摩耶却好像并不是他们的,她陪它玩到日暮时分,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把它送回了家,交到主人手里,而后才跟着沈青城回家。

恍惚间,他似乎还是少年时的模样,高瘦颀长的身体,穿着黑色的校服西装走在前面,虽然不曾回头看她,可是脚步却是迁就她的,走得很慢。

她心头还牵挂着那只萨摩耶,磨磨蹭蹭地走在他身后,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来,一下子跑到他身边,看着他,“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?”

他瞥了她一眼,容颜清冷高傲,却很耐心地回答了她:“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