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后,永菊去帮满娘收拾厨房,山椿几个在停车坪那边转了转。天已黑下来,太阳能路灯很明亮。整个山沟里很清静,只有偶尔传来几声二爷家大黄狗的叫声。

“现在乡下人太少了,就剩老的和小的,不好整。”国满说到。

“现在我们队里,从冲顶往下数,一共就五十六个人在家,出去的有两百零七个。本队长就领导这些留守部队,古镇长,可不可以给我任命为这三八六一九九部队的司令。”山火对着古袢儿说道。

“什么三八六一九九部队?”古袢儿没明白山火的话。

“就是我这个火队长领导的章家湾这支留守大本营的部队呀。”山火回答道。

“还有番号?”古袢儿自语道。

“哈哈哈,古镇长,你别听他的,他是说这些留在家的人都是老人,孩子和妇女。”山椿说。

“怎么讲?”古袢儿又问。

“三八不是妇女节吗,六一不是儿童节吗,九月九不是重阳敬老节吗,用这三八、六一、九九指代妇女、儿童、老人呗。”山毛解释。

“哦,还真是。”古袢儿明白了。

“现在还不算太少。再过几年,这批老的过世了,现在在外的,在城里安家了,把他们的小的全带出去了,也不回来了,那才真正的没人了。”山椿应道。

“确实是,记得八几年的时候有个传迷信的说法很盛行,说再过几十年,是有房无人住,有饭无人吃,有路无人走。当时的人只是想到会出现瘟疫或者是战争,人死光了。我们当时读了点书的人,不信那迷信,认为是不可能的。可现在看来,这些说法都出现了。”山毛说道。

“是的,当时不信,是我们的理解太狭隘,没想到好的一面,没想到这种状况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。”山椿说。

“就是哈,现在我们农村,真的是有房无人住,有饭无人吃,有路无人走。”国满也很感慨。

“人都出去,不是很好吗?国家也推进城市化建设,也希望农民脱离土地进城吗。”古袢儿说到。

“可都进城了,农村怎么办?”国满问到。

“凉办。最初的时候,为了国家的建设,把我们化成农业户口,我们辛勤干活,养了城市,我们想进城,却因为脑顶门上刻着个农字,没门。过后,城头要人搞建设了,我们想去打工想去挣钱,我们去了,却要我们交暂住钱。再后来,说是我们可以进城了,却要我们拿钱钱买城市户口。再后来,为了城市的壮大,想我们的地,想我们的劳动力,又拿户口作引诱,叫我们掏出几辈人的钱去买城里那高楼上的一个格子。再后来,农村户口有点用了,想回来了,可不准,你又回不去了。反正农民就在吃苦奉献之列,过去过来,农民就是拿来玩的。”山火说。

“呵,没看出火队长的水平很高啊,见地不错。古镇长,这样的人才不用可惜了,给提升提升?”山椿捉弄山火。

“怕是年岁大了点哦。”古袢儿很实诚。

“听他的,我再过两年六十了,还提升,进棺材还差不多。”火队长云淡风清。

“走吧,去喝茶。国满招呼大家回去。

“说真的,农村还真不好整。年前总老辈子死了。几条沟的人找遍了,才凑齐了八个抬龙杠和四个扶杠子的。结果一看,十二个人中有八个是六十几的,有两个是七十岁出头的,五十多岁的只两个。当时大家都说,再过几年,这些老家伙去了,死了人怕只有背上山了。”国满喝着茶说出了心中的忧虑。

“是不好整,我都要六十了,可在湾里,那样重活儿都缺不了我,不是我好能干,身体有好好,是因为确实找不到人,凑数。”山火深有感触。

“社会大趋势,没办法,我们在外面的人,也恼火。生在异乡为客,感觉少了根儿。可故乡还在,就是回不来。”山毛也叹息。

“怎么回不来?交通不是很方便吗?”古袢儿问。

“不是交通的问题,是农业不生钱,故乡养活不了我;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绊住了我们,特别是我们的下一代;是现行政策的大趋势,断了我们回乡的路。”山毛说话还是很有水平的。

只是古袢儿没那经历阅历,她听不明白。

“说起幺公,镇里和村里没再来收罚款了吧。”山椿问。

“收,收个屁,那个金龟子和小明娃被抓进去后,哪个还敢来乱收费?”火队长说得很有底气。

“就是,心太黑了,听说当时硬是要三万,一分不少?”山毛看着山椿问。

山椿点了点头。

“该多判那几个龟儿子几年。”山火愤恨不平。

“这些事,我们就管不着了,人家有关系,能判好久?”山毛说。

“哦,这个事我晓得,金丹判了十二年,那个李小明判了十年零六个月,王小帅和另外的几个判了三年、两年、一年的。”古袢儿说。

“哦,判得好,几个太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