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华本能地掰开魏玠的手,马上就走。

但是,还没走几步,便听到身后那人发出一声闷哼。

转头一看,他竟然要下床。

应是扯动了伤口,他坐在床边,捂着一侧胸膛,面色略显疼痛。

昭华表情冷漠地看着他。

他居然装昏迷,利用她的愧疚,把她骗来。

“是我的错。”魏玠顶着重伤起身,一步步朝她走来。

“都是我的错。

“我不该逼你打掉那孩子。

“我没有想过你的处境,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。

“你恨我,想杀我,都是我自作自受。”

昭华像是被定住,动不了。

眼看着他走来,她眼中有些许酸涩。

“你这是以退为进吗?

“没用的。

“弄伤你,我不后悔。

“来看你,也只是怕担上杀人的罪过。”

魏玠停在她面前,一袭白衣,心口处已经沁出点点鲜红。

他的伤口肯定裂开了。

昭华手心潮湿,浑身僵硬紧绷着。

他目光缱绻地望着她,一如那浪子回头、恶狼受驯服。

“我不怪你。

“我只是想当面向你赔个不是。

“那日是我冲动,是我被嫉恨冲昏头,才会……

“我现在醒悟了,想通了。

“在你心里,那孩子比我重要。”
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昭华依旧紧绷着,不敢松懈,不敢让他看出一点心软。

她那脸上透露出一股不耐烦,似乎不想听他多说。

魏玠感到无比滞闷。

他伸出手去,却没有碰到她。

隔着一段距离,空空地描绘她的眉眼、她的唇。

“上次昏迷时,你说的那些,我都听到了。”

昭华刚想否认,他注视她,紧接着道。

“我知道是你。

“你说,你想让我活着。”

昭华的眼神看起来格外漠然。

她转过头,看向别处。

“如果你是真心认错,我收下了。

“但请你记住,以后别来纠缠我,更别来伤害我的孩子。

“否则,我不介意再杀你一次。”

留下这番话后,昭华就走了。

魏玠还想叫住她,却已经没有力气支撑。

他缓缓闭上双眼,衣服上的血染得越来越多。

甚至,连他嘴角都有血渗出来。

他苦笑。

“再杀我一次么……”

再睁眼时,他眸中覆上一抹沉郁的寒凉。

转眼间,半个月过去了。

昭华没再听说魏玠伤势恶化的消息。

她也能彻底放下那份愧疚,安心做自己的事。

有段时间没去长公主府了。

这天,昭华前去拜访,却被拦在门外。

管家代为传话。

“公主,殿下说,您现在怀着身孕,不宜来此,还是养胎要紧。”

这一听是关怀备至、姑侄情深。

其实是失望的揶揄。

毕竟,不久前姑姑才告诫过她,要想日后和离,就不能怀上金彦云的孩子。

昭华不着急解释,下了马车,微笑着对管家说:“劳烦告诉姑姑,这些日子发生太多事,需要向姑姑请教。”

最后,昭华还是见到了长公主。

她坦诚自己并没有身孕,这才让姑姑消了气。

“你这丫头,主意倒是多。”长公主颇为欣慰。

昭华清楚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。

和姑姑讲述金家那些事时,她没有明说金彦云的真正去向。

但长公主还是聪明地猜到了。

毕竟,金彦云又没去过陇右,怎么可能患上恐光之症。

明显这人已经不在金家,全靠昌平守着呢。

长公主到底是天启皇室公主,哪怕和父兄闹得再僵,也要顾及天启的利益。

是以,她当天便派人打探金彦云的去向和目的。

同样在追查金彦云,还有魏玠和金叶麟。

金叶麟发现一点线索,就邀功似的来禀告魏玠。

“魏相,这人一定跑去西祁了!”

魏玠尚在养病,整个人透着一股病中的冷白,却显得更加俊逸。

他眸色浅薄得近乎透明,空洞地平视远处。

“需要多少人?”

见魏相如此爽快,金叶麟也不客气了。

靠自己,还真没法杀了金彦云。

他需要人手。

殊不